浅论旧志的整理出版
时间:2015-06-01 11:05 浏览量:1

所谓旧志,指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的编修的志书。旧志可以分为古志(清以前)和民国志。

中国最早的地方志应该是唐朝李吉甫编的《元和郡县图志》(有的人认为《华阳国志》是最早的地方志),之后宋元有几部地方志但很少。中国真正开始以政府行为来修志,应该是在明朝。而明朝及以前的地方志即使编写好了,也大多没有刊印,只有抄本。

清朝是中国地方志编修出版的大丰收时期。顺治、康熙、乾隆、光绪等几代都曾下令全国修志。在清朝学术界,也产生过有关地方志体例的争论。清代所修地方志,都是通志。可以看得出,地方志的编修水平在一步步提高。同治、光绪年间修的志是古志中水平最高的。

清朝编修的地方志是留给我们的无价之宝。这些志书由于年代已久,现在大多状况不佳,急需抢救。当今,我国经济已经大大发展,有了充足的财力,整理出版旧志已是力所能及的事了。从另一方面来讲,旧志的整理出版将是功德无量的大事。

旧志的整理需要下很大功夫。首先,整理者要具备历史知识、历史地理知识、较高的古文水平以及广博的百科知识等。好多旧县志的整理者,在当地是文化水平最高的,比如说县中学校长或语文高级教师。他们认为整理旧志不就是断断句、再把繁体字换成简化字。是的,这项工作说起来非常简单,但非常难做。第一点就是断句,一般的都好对付,但古文与白话文毕竟不一样,关键时候就要出错了。如《明万历天启乐亭县志》卷四《学校志》中有“在城之乡约五中拱真阁东东岳庙南观音祠西泰山宫北关王庙”,正确的断句标点应该是“在城之乡约五:中拱真阁,东东岳庙,南观音祠,西泰山宫,北关王庙”,而整理者最初断句是“在城之乡约五:中拱真阁东,东岳庙南,观音祠西,泰山宫北,关王庙”。

第二,整理者要遵守古籍整理的规则。旧志中有编者的自注,一般在原书中为小字。而有些现在的整理者将这些小字升级为正文的同号字,别出心裁地加上了圆括号。岂不知圆括号在古籍整理中是有特定含义的。一般来说,圆括号中的字表示衍字或错字,而方括号中的字则表示漏字或正字。括号表示整理者的工作。现在的排版技术很高,字体很多,我们可以变换字体、字号,还可以加页下注或按语,既保留了旧志的原貌,又表现出了整理者的工作。

第三,尽量保持旧志原貌。好多旧志的整理出版是结集出版的,即几种旧志合在一起出版。比如:涉县在历史上一共有10部旧志,但完整的只有5部,另外5部只有序言。整理者当时就想叫《涉县志》,我提议叫《涉县旧志十种》。整理者嫌这个书名不好听,我又提议叫《明清民国涉县志》。书名以最贴切最简洁为最好。整理者采用了《明清民国涉县志》的书名,但在整理上顽固坚持自己的谬论,如妄自加括号,注释太繁(基本上就是抄《辞海》),文中附着几百页序言的手稿样,文后还附有今人的文章,插了很多现在的照片来说明古代的事情,不合理的分册。最后,我将此稿枪毙了。(据说整理者原封不动地在方志出版社出版了,可见当今旧志整理出版的水平是多么参差不齐了。)

还有,几种旧志合集出版,应该前面设《总目》,然后是每一部志的整体,包括目录、正文等。2008年我社出版了《明清乐亭县志》,由我当责任编辑,整理者听从了我的大部分建议,先排县委书记和县长的《序》,然后是《凡例》,然后是《总目录》,然后就是三部古志。各古志内有自己的《目录》。封面上除了书名大字外,以小字打有三部古志的名字即《明万历天启乐亭县志》《清乾隆二十年乐亭县志》《清光绪三年乐亭县志》。《明清民国涉县志》只有一个目录,等于把几部书合成一部了。

好多标点校注的整理者做了费力不讨好的事,说重一点就是糟蹋了旧志。因为他们的水平有限,在整理中出了很多错。他们的标点校注本使用者根本不敢用,也即一点价值没有。我记得《明清民国涉县志》原文说明朝时蒙古瓦剌破三关掠阳曲榆次等涉县为防备要将城墙由土改石,整理者在此注“三关”为上党关、壶口关、石陉关。试想,这三关都在阳曲、榆次之南,蒙古从北来,应该先掠阳曲、榆次才对。我提出“三关”应该是雁门关、宁武关、偏关。但整理者认为自己正确。

我现在最推崇的古籍整理方式是影印出版,一切保持原貌,如同古迹的修旧如旧一样。2008年,我向正定古文化研究会的老同志提议影印出版正定旧志。他们很快找到了清光绪元年版《正定县志》。在整理上,他们完全接受了我的建议,基本上照旧,但要有自己的痕迹。原大影印,16开精装一册,用阿拉伯数字重新编定页码,《目录》缀以新页码,最后附有整理者《后记》。该书古朴典雅,定价400元,印数2000册,销售很好。正定县的领导对此书的出版评价很高,认为这对宣传正定做出了很大贡献。受此鼓舞,我建议他们再接再厉,影印出版《正定府志》。因为石家庄旧属正定府管辖,《正定府志》的出版意义将更加重大。此书现正在运作中,不久即可面世。

有的旧志整理者说,如果不进行标点校注,不将繁体字换成简化字,那很少有人能看懂的。其实,这是杞人忧天。旧志、古籍自有它的特定读者群,它们不是大众读物。读旧志者必定能够断句,能认识繁体字,还能看出旧志中的错误来。

河北的旧志有好几百种。真希望各方面对此给予关注,花些财力和精力将它们全部影印出版。